暑假滑坡折射学校教育之殇

学校≠教育≠技能；文凭溢价=80%信号传递+20%人力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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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无情地揭穿了学校教育

学校教育效率之低，以至于区区两个月的暑假，竟然就能摧毁上一学年辛苦习得的知识和技能。这无疑是学校教育所产生记忆质量低下的明证。然而，即便如此明显且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眼前，仍然无法唤醒那些笃信启蒙只能通过学校教育实现的人！

假期是一种浪费

Jeff Smink 在《纽约时报》上写道：

无论其他教育改革举措多么卓有成效，我们沿袭的 180 天学年制度注定是一个效率极低的学习系统。每年我们在将近 10 个月的时间里倾注大量的智力、精力和财力，致力于提升学生的学习成绩，却在暑假期间将这一切成果置于不顾，我们实在承担不起这种损失。这种浪费本可避免。RAND 的研究报告显示，优质的暑期项目，通过个性化教学、家长参与和小班授课，能够有效防止学生退步，缩小成绩差距。遗憾的是，包括纽约市在内的许多学区，尚未充分挖掘暑假的教育潜力。在纽约，约有 34,000 名三至八年级的学生被要求参加暑期补习，以便顺利升入下一年级。而这些补习班通常只上半天课，让许多孩子在下午自行打发时间。

简单来说，Jeff Smink 指出学校学习的代价高昂，而一个短暂的暑假就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显而易见的结论是：既然学校传授的知识如此容易遗忘，我们应当摒弃传统学校教育，探索能产生更 稳定 [1]记忆的学习模式，比如 自由学习 [2]（或其子集， 渐进阅读 [3]）。然而，许多人仍墨守成规，把大笔教育经费投入到收效甚微的老路上。他们愚昧地以为，既然 10 个月的学校教育无法稳固知识，那么我们应该试试增加 2 个月，然后祈祷这能扭转乾坤。表面上，这种做法似有管用。靠着反复操练和记忆，就连最荒谬无稽的内容，也能勉强塞进学生的脑袋。就好比不停地扑腾双臂，感觉脚下的负担减轻了，我们便继续挥动，幻想着能够起飞。

更多的无用功

Tom Durrie 是一位了不起的九旬长者（生于 1931年）。在 20 世纪 60 年代，他曾在一家自由学校任教，在那里孩子们可以享受 自由学习 [2]。他看到了自由如何能够补救行为问题。他将学习视为基于 涌现 [4]的自然过程。在他令人愉快的博客《Tom Durrie 的咆哮与狂言》中，Durrie 对 暑期学习的疯狂进行了抨击：

天哪，这些孩子整个夏天在做什么？难道只是在无所事事，而不是练习数学和拼写？还是他们「被教授」的知识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所以 遗忘 [5]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敢说，他们肯定没忘记怎么踢足球。不出所料，有人建议通过增加学校教育来补救。要么彻底取消暑假，要么在夏季增加更多学校课程。这种常见的想法是：如果没效果，就多做一些。

肤浅的学业技能

Peter Gray [6] 用另一种说法表达了相同的观点，并指出学校往往喜欢将孩子探索学习所取得的成果据为己有：

学校里短短几个月所学的知识，很少能长久留在记忆中。甚至有证据显示，学校最为看重的读写和算数能力，实际上在校外活动中能够得到更为深入的学习和掌握。

Gray 揭示了早期 课程 [7]中泛滥的 无语义学习 [8]是多么荒谬，以及学习内容前后 连贯 [9]对于构建 记忆稳定性 [1]的重要作用。他解释了为何暑假滑坡仅仅是早期学业指导造成诸多危害的冰山一角：

如果脱离必要的智力基础来学习学业技能，其结果必然是肤浅的。一旦训练中断——比如在暑假期间——这些技能很快就会被遗忘。这就是所谓的「暑假滑坡」，一些教育工作者希望通过全年无休的学校教育来缓解这一现象！然而，我们的大脑天生就善于保留我们所理解的内容，抛弃无意义的信息。此外，当学习方式是机械的死记硬背，特别是在被迫进行缓慢、痛苦、羞耻的学习时，这种学习反而会阻碍真正的阅读或数学能力发展所需的智力发展。

记忆的筛子比喻

筛子的比喻形象地说明了学校教育的低效：

比喻。 为什么使用比喻？ [10]

记忆是不稳定的。我们经常把记忆比作一个筛子，无法保留我们所需的大部分内容。 死记硬背 [11]或 无语义学习 [8]，无异于对着筛子倒水，徒劳无功。如果孩子的大脑对乘法表不感兴趣，那么再多的记忆训练都是白费力气。解决记忆问题的关键在于 让知识结晶 [12]，形成一个个语义 连贯的 [9]小块。唯有这些知识晶体，才能稳稳地嵌入记忆的筛孔。然而，学校教育却日益脱离语义实质（参见： 无语义课程 [13]）。那些最难为稚嫩大脑所接受的内容（如数学、阅读等），反倒被奉为知识的基石。人们采取的粗暴「对策」是不断灌输，希望能在筛子中保持水位。殊不知， 学习内驱力 [14]的指引系统早已为我们指明通往语义结晶的 最佳路径 [15]，但在学校中，这种 学习内驱力却被系统性地忽视、压制甚至摧毁。结果，整个学校系统都建立在虚假学习的基础上。我们把化学灌进筛子，紧接着是物理，再到其他学科。与此同时，记忆的筛子在频繁的滥用中锈迹斑斑。对学习的热爱和心理健康也随之荡然无存。其实，我们应该重拾 学习的乐趣 [16]，让知识的金块轻松留在筛子中。这就是为什么 强制学校教育必须结束 [17]。

如果把记忆比作一个筛子，在炎炎夏日把水倒进去只会加速筛子的锈蚀。一旦孩子们失去最后的自由，他们就会开始发疯。侵犯神圣假期的想法简直是犯罪般的疯狂！

庆祝暑假

暑假滑坡现象恰恰证明了学校教育的低效。与其在暑假增加更多的学校或 家庭作业 [18]，不如让我们一起庆祝 遗忘 [5]吧。让大脑自行清理那些只有在学校忙碌时才得以维持的垃圾知识。这些被遗忘的知识缺乏 连贯性 [9]和 实用性 [19]，无法在脑中 稳固 [20]。要相信大脑的智慧，让它自己去重新整理吧。暑假正是让天性自由的头脑去学校化的大好时光。暑假滑坡只是大脑在进行一次健康的垃圾清理罢了。

Alfie Kohn 同意我的指控：

因此，暑假滑坡不应被视为教育中令人悲伤却不可避免的事实，而应被视为对传统教育的又一重指控，这种教育依赖于讲座、教科书、练习册、成绩、考试和家庭作业——所有这些都旨在让学生将零碎的知识塞进他们的短期记忆中。认为解决这种可预见的遗忘的方法就是给学生更多相同的东西，未免太荒唐了！

Kohn 还强调了清理心理垃圾的价值：

研究 创造力 [21]的专家喜欢谈论一种循环往复的过程：埋头苦干，抽身休息；专注创作，离开画布审视。他们会先集中精力思考问题，然后特意休息放空，在这期间，灵感的火花可能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刻悄然绽放

暑假是一段弥足珍贵的自由狂欢时光，我们应该怀着笃信宗教般的热忱去捍卫它。

Thoughts Memo 汉化组译制
感谢主要译者 claude-3-opus，校对 Jarrett Ye
原文： Summer slide is an indictment of school - supermemo.guru
这段文字选自《 学校教育的问题 [22]》 作者： 彼得·沃兹尼亚克 [23]（2017-2022）

参考

  1. 记忆稳定性 https://zhuanlan.zhihu.com/p/559298549⏎
  2. 自由学习 https://zhuanlan.zhihu.com/p/272543239⏎
  3. 渐进阅读 https://www.yuque.com/supermemo/wiki/incremental_reading⏎
  4. 自由学习 https://zhuanlan.zhihu.com/p/272543239⏎
  5. 涌现 https://zhuanlan.zhihu.com/p/349290940⏎
  6. 遗忘 https://zhuanlan.zhihu.com/p/558542113⏎
  7. 彼得·格雷（Peter Gray） https://zhuanlan.zhihu.com/p/648372165⏎
  8. 课标 https://zhuanlan.zhihu.com/p/469943493⏎
  9. 无语义学习 https://zhuanlan.zhihu.com/p/295053968⏎
  10. 一致性与连贯性 https://zhuanlan.zhihu.com/p/264327134⏎
  11. 记忆稳定性 https://zhuanlan.zhihu.com/p/559298549⏎
  12. 我在文章中为什么要使用比喻？ https://zhuanlan.zhihu.com/p/583216628⏎
  13. 死记硬背（填鸭式学习） https://zhuanlan.zhihu.com/p/360416156⏎
  14. 无语义学习 https://zhuanlan.zhihu.com/p/295053968⏎
  15. 知识结晶比喻 https://zhuanlan.zhihu.com/p/268536400⏎
  16. 一致性与连贯性 https://zhuanlan.zhihu.com/p/264327134⏎
  17. 无语义课标 https://zhuanlan.zhihu.com/p/353614809⏎
  18. 学习内驱力 https://zhuanlan.zhihu.com/p/52990549⏎
  19. 学习内驱力的优化 https://zhuanlan.zhihu.com/p/357209357⏎
  20. 学习的乐趣 https://zhuanlan.zhihu.com/p/602150910⏎
  21. 强制学校教育必须结束 https://zhuanlan.zhihu.com/p/418098485⏎
  22. 家庭作业 https://zhuanlan.zhihu.com/p/501186817⏎
  23. 遗忘 https://zhuanlan.zhihu.com/p/558542113⏎
  24. 一致性与连贯性 https://zhuanlan.zhihu.com/p/264327134⏎
  25. 适用性 https://zhuanlan.zhihu.com/p/517317208⏎
  26. 稳定化 https://zhuanlan.zhihu.com/p/595158577⏎
  27. 创造力 https://zhuanlan.zhihu.com/p/450093869⏎
  28. 学校教育的问题 https://zhuanlan.zhihu.com/p/611469462⏎
  29. 彼得 · 沃兹尼亚克 https://zhuanlan.zhihu.com/p/303204832⏎

专栏：学校教育问题